
《左傳·成公十三年》:國之大事,在祀與戎。在先秦時期,祭祀與戰(zhàn)爭是被看成一個國家最為重要的兩件事,而祭祀還排在戰(zhàn)爭之前。可見,祭祀在古人心中的分量之重。祭祀,體現(xiàn)了古人的精神信仰。而祭祀的對象則主要是自己的先祖,當(dāng)一個宗族或國家遇到危難之時,也總會到宗(太)廟哭訴禱告一番,以求列祖列宗顯靈保佑。

因此,古人也常將“宗廟”與“社稷”聯(lián)系在一起,而以“宗廟”代指江山,用“絕祀”喻指亡國。如《史記·燕召公世家》:..太史公曰:召公奭可謂仁矣!甘棠且思之,況其人乎?燕迫蠻貉,內(nèi)措齊、晉,崎嶇彊國之間,最為弱小,幾滅者數(shù)矣。然社稷血食者八九百歲,於姬姓獨後亡,豈非召公之烈邪!
所以,也才有“不孝有三,無后為大”、“若敖鬼餒”等成語流傳於后世。故而,對於一個王朝與政權(quán)來說,最為隆重與肅穆的場所便是太廟。而為區(qū)分所奉之先祖,故又會給所奉之先祖加以名號,此名號即為廟號。
按“祖有功而宗有德”的標(biāo)準,故而,開國皇帝稱祖,嗣位之君常稱宗,此亦“祖宗”一詞的來歷。廟號始自於殷商,周有謚號而無廟號。秦始皇統(tǒng)一天下之后,廢除謚號與廟號。再至漢朝建立,又恢復(fù)了廟號與謚號(唐朝以前,有功績的帝王才有廟號)。作為大一統(tǒng)王朝,第一位擁有廟號的皇帝,劉邦的廟號常被誤以為是漢高祖。
但是,無論是根據(jù)《史記》還是《漢書》的記載,劉邦的廟號都是漢太祖。如據(jù)《史記·高祖本紀》記載:丙寅,葬。己巳,立太子,至太上皇廟。群臣皆曰:“高祖起微細,撥亂世反之正,平定天下,為漢太祖,功最高。”上尊號為高皇帝。太子襲號為皇帝,孝惠帝也。令郡國諸侯各立高祖廟,以歲時祠。
《漢書》基本上照錄了《史記》的記載:五月丙寅,葬長陵。已下,皇太子、群臣皆反至太上皇廟。群臣曰:“帝起細微,撥亂世反之正,平定天下,為漢太祖,功最高。”上尊號曰高皇帝。
兩部史籍都肯定了劉邦的謚號為“高”、廟號為“太祖”,這跟明朝朱元璋的廟號與謚號完全一致。那為何朱元璋常被稱為明太祖,而劉邦卻被稱為漢高祖呢?
這要歸功於《史記》的強大影響力,司馬遷將帝王一類人物的傳記命名為“本紀”。而劉邦的本紀就稱之為《高祖本紀》,且在正文之中,通篇稱劉邦為“高祖”。在班固的《漢書》中,雖將劉邦的傳記稱之為《高帝傳》,但應(yīng)是受了司馬遷的影響,在《高帝傳》的正文中也稱劉邦為“高祖”。
那么,司馬遷為何稱劉邦為漢高祖,而不稱之為漢太祖呢?一則,在於《史記》為通史,其記錄自上古而至當(dāng)朝。在漢朝以前,唯有殷商的帝王有廟號,而殷商開國君主--商湯的廟號即為“太祖”。雖據(jù)說殷商追尊其先祖王亥為“高祖”,但王亥畢竟不是正式帝王,其對后世的影響力也相對較少。司馬遷如果將劉邦的本紀命名為《太祖本紀》,就會有指代不明而產(chǎn)生的誤解。
二則,漢朝也才剛恢復(fù)了廟號制度,而在廟號的使用上也沒有后世那么規(guī)范。唐朝以前的皇帝,都很少稱其廟號,而一般稱其謚號(即某某帝,如漢武帝、隋文帝等等)。其一,廟號的使用并沒有謚號那么長久與完善。其二,也并不是每位帝王(唐朝以前)都有廟號。故而,司馬遷在廟號使用上也就沒有后世那么規(guī)范。
三則,司馬遷稱劉邦為“高祖”,乃是謚號與廟號的雜糅。稱其廟號,乃是為了突出劉邦建立大漢基業(yè)之功勛。稱其謚號,乃是源於當(dāng)時的習(xí)慣(周至隋,稱謚號)。而謚號本無“高”,后以“開國立朝”功最高,故特起該謚號。司馬遷稱劉邦為高祖,即有突出劉邦功勛的意味,也是受到當(dāng)時“謚號”通行的背景影響。
參考史籍:《漢書》、《史記》等等;